原创作者|宋振江(江苏振和律所创始人)
近日有一被判缓刑的刑案当事人不服一审判决提出上诉,辩护律师递交上诉状后,一审承办法官对上诉反应之强烈令人诧异,该法官先是电话问律师上诉是不是当事人本意,确认后就提出请律师劝当事人服判不要上诉,该律师以上诉是当事人基本权利和意愿、原判确有错误为由婉拒了法官,接下来该法官连续几个电话打给取保在外的当事人,告诉该当事人上诉未必会改判无罪或更轻,要当事人慎重考虑后果,要求当事人撤回上诉,当事人在犹豫不决之际,又接到侦查阶段的公安经侦部门承办警官电话,该警官更是暗示当事人目前还在取保候审期,不要节外生枝。当事人不堪双管齐下的巨大压力,当天去法院自行撤回了上诉。此后在律师问他为何撤回上诉,他说,那句出自法官之口的“上诉也一样”强烈地影响了他,他不想也不敢再折腾了,当事人流露出的那种无奈之状让辩护人甚感不平。
在这起多人假冒注册商标案中,最终表面上看没有一个当事人上诉,其他当事人是不是也有被劝阻上诉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提出上诉的当事人不会因为法官对其判缓而心存感激,这起案件并不会因为无人上诉而被认为是承办该案的公检法的成功案例,起码,一审承办法官和承办警官有违常识的“强强联手”劝阻不服判的当事人撤回上诉无疑留下了最大的败笔。既然自信一审判决没有问题,又何惧当事人上诉?莫非是担心二审改判一审?
劝阻上诉不仅影响了当事人,同样给提出上诉的辩护人留下负面影响,他在一审中所做无罪辩护显然是有一定理由的,公诉人对此并无有效反驳,一审未采纳辩护意见倒也罢了,还有二审在,问题在于,当事人上诉这个本是正常不过的事却遭遇一审法官的“劝阻”而使得本案实际上一审终结。
作为法律人,我无法理解这种劝阻出自何种目的,也许是心存善意,但这种做法事实上毁掉了当事人对法律的原有敬畏,甚至让当事人一辈子为本应享有而被剥夺的权利和机会抱憾终生。
英国某作家有句名言,“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法律人是不是更应清楚这句话的深刻含义呢?